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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向生命最深處--勇氣與智慧
本文刊載於基督教論壇報五月十七日第七版{佳美腳蹤}
彭書睿/國際志工(前忠僕號媒體部門負責人)
五月二日侵襲緬甸的強熱帶風暴『納爾吉斯』可能已造成逾10萬人遇難,五月十二日星期一下午發生在四川的七點八級大地震,台灣報紙的國際版,似乎已經塞不下任何其他不夠羶色腥的消息。
我在BBC網站的一角,看到一條沒有台灣人在乎的中東新聞,這次的主角,再一次的,是黎巴嫩。標題下的是:『黎巴嫩暴力衝突蔓延到貝魯特以東』,從二月真主黨重要領導人伊馬德•穆格尼耶在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遭汽車炸彈攻擊身亡後,真主黨和黎巴嫩政府的對抗、和以色列軍隊挑釁就沒有停過。五月初開始,貝魯特和附近地區的街頭巷戰再一次的白熱化。
不過,也許很多人像妳我一樣,都已經麻木了。搞不懂他們到底在鬧什麼?世界還不夠亂嗎?當然,換另一個角度想,別人看我們台灣每天都在吵金紀玖馬英九,也應該是啼笑皆非吧。
兩千零五年初,「忠僕號」結束了歐洲巡迴之行,進入了中東的世界,第一站選擇的就是黎巴嫩的貝魯特,這個有「中東的巴黎」美稱的城市。我們在那裡有美好的服事,也獲得媒體非常正面的報導。我們正慶幸如此輕鬆的可以全身而退,就發生只有在CNN才看的到的真實震撼。船預定離開的的那一天,就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上午,前首相哈利里,在出席一項公開活動的時候,被炸彈攻擊,當場包括他,有超過二十個人被炸死。離我們停泊的點,不到一公里。船長和事工主任馬上召開緊急會議,派出去所有的福音車到市內要道把所有的同工給找回來,下午兩點左右所有人到齊,四點就提前離港,航行到埃及。
我到今天還記得那些從案發現場回來的弟兄姊妹驚魂未定的神情,那一天,我們都深刻體驗了用多少學費都買不到的宣教爭戰,死亡如此的貼近。
BBC的報導指出,哈利里在那天(三年前)被暗殺後,引起了黎巴嫩國內和國際間的強烈壓力,最終迫使敘利亞撤軍,結束了該國在黎巴嫩長達29年的軍事影響力。但今天,很明顯的,這段恩怨情愁,似乎沒有結束的跡象。我在與他們的基督徒接觸的過程當中,體驗到他們信仰的堅定和真誠。因為那是一種要用生命付代價的信仰,而不是不冷不熱,禮拜天蹲板凳的信仰。有好多問題,我就想挑戰我自己,今天拿出那時候的代禱信,和弟兄姊妹共勉之。
地點:黎巴嫩,貝魯特
時間:二零零五年二月
勇氣與智慧
如果你不能說:『我是一個基督徒。』那信仰對妳有什麼意義呢?我們被多次警告,在這個區域裡,最好遵照一定的指示做這這那,當別人問你說:『你是不是基督徒?』,因著多年來穆斯林對於所謂『基督徒』這個概念錯誤的認知(我們也很容易有這樣的刻板印象),我們不能說『我就是基督徒。』,因為這可能代表的是侵略、道德淪喪、殖民帝國主義,和睡來睡去婚姻當兒戲,我們必須反問:『你指的意思是…』。
當我這兩天突然接收到排山到海而來的資訊,是關於『反分裂國家法』,和「反」『反分裂國家法』的種種動作,包括百萬人的大遊行等等(當時是兩千零五年)。船上一位關心我的西方人長輩,昨天下午突然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你知不知道這件新聞的相關消息,現在全球都認為相當嚴重。我聳聳肩,跟他說在我當預官的時候,曾目睹雷達上雙方的飛機在海峽中線對峙,那時也沒打起來,你們大家放心云云。
但是天知道我的心情是沈重的。我在海外這些日子以來,不願意特別表現所謂『愛國』與過度『中國人或台灣人』。在愛子的國度裡面,我們應該是一家人。尊重彼此的不同是基本的原則。
然而,我們看到歷史的悲劇,都是這樣而來的,選擇『勇氣』的人,不一定用『智慧』的方式迂迴,而衝突則不可避免。當我再一次反問自己,如果你沒有「權利」說:『我是個台灣人。』或是『我是個華人。』那我還是我嗎?另一方面,如果在不同的場合,我沒有「勇氣」說:『我是個台灣人。』或是『我是個華人。』,那我是誰呢? 真是難解的迷。
當二月十四日,那輛汽車在距離我不到一里的建築物前炸死了黎巴嫩的前首相哈利里,我對勇氣與智慧有了不同的態度。
我們在貝魯特的兩個星期,認識了當地許多來自不同信仰背景、不同種族血緣背景的人,他們的日常生活就是在衝突和妥協中度過。
黎巴嫩三百四十萬人,內戰之前,曾是中東最富庶的國家,今天他們最重要的經濟骨幹仍然是銀行金融業。內戰時超過九十萬人移民,或逃難到其他的國家,也有許多人不是那麼幸運,十七萬人在這漫長的城市戰爭中死亡。
光貝魯特就有有超過兩百萬人集中在這個地區,可以說全國百分之六十住在首都附近。想像一下,一個城市,以一條主要的街道分成東邊和西邊,鄰居街頭交戰,政府無力控制局勢,引狼入室,敘利亞大軍揮進,同時以色列軍隊多次反攻擊,我隨便站立在一個城市的角落都可以看到彈痕累累的牆圜。
然而,黎巴嫩人不放棄,結束內戰以來,他們發展出一種自己的生存模式。整個市中心煥然一新有如歐洲商業大城,街道擁擠繁忙,從清晨到夜晚生意不停。在這個官方語言是阿拉伯文、 法文和英文通用的國家,年收入約只有三千五百美金,但生活過的可以非常揮霍,從他們的國債比蘇俄還多就可見端倪。他們佔有許多天生的優勢,也讓他們特別以「黎巴嫩人」為榮。當地人自己笑說,黎巴嫩人談生意也是看穿著,看鞋子的;黎巴嫩女人選擇男人是看車子的,我在這裡的兩個星期可以見證此話一點也不假。我幾乎每天西裝畢挺的,卻一點也不覺得太過。
她也是在阿拉伯國家中的唯一的擁有宗教自由的國家,伊斯蘭不是官方宣布的國教,甚至憲法規定總統(無實權)必須要是(名義)基督徒。根據1932年的調查當時百分之五十三點七是基督徒,經歷過內戰之後,已經不到百分之三十五(因為移民、戰爭受迫害,甚至死亡)。但是,這些仍然留下來的人,他們的信仰和堅定的態度,讓我欽佩。
一位主內弟兄,在大街上開了一家薄餅店,上面貼滿了祝福的話,和他的信仰宣言。『WWJD』(What would Jesus do? 耶穌會怎麼做)『1 cross+3 nails=4given』(一個十架,加上三個釘子等於饒恕)『Life is short. Pray hard』(生命短暫,用力禱告)我們那天不經意的經過他的店,和他攀談起來,成為了好朋友。他與我聊到多次與死亡擦身而過的經驗。我好奇他怎麼能如此勇敢的宣告他的信仰?你不恨你的仇敵嗎?他說,耶穌的死,已經為我贖了罪價。
『我沒有敵人,只有鄰舍。』他溫柔的說,不帶著一分唳氣。
我今天回想起他的眼神,和他們一家人(兩個女兒和太太)開車離開我們的時,透過車窗和我揮手道別的影像,只覺得心好沈重。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的生死。
為了信仰,我們要附上什麼代價呢?
我們願意附上什麼代價呢?
這位主內弟兄兩個美麗的女兒 現在應該已經上大學和高中了 如果他們沒有受戰爭波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