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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獅子王」歌舞劇來台灣演出。這個一九九四年的迪士尼卡通是許多人共同的記憶。就連對於公元兩千年後出生的小朋友,也幾乎都透過DVD或是電視,看過由小獅子辛巴的冒險旅程。



而由艾爾頓強(Elton John)作曲和提姆萊斯(Tim Rice)填詞的黃金組合,更把這齣戲劇推上了一個經典的高標準。「Hakuna Matata」(別擔心,一切都會沒問題)和「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妳可以感受今晚的愛嗎?)更是連不會英文的大朋友小朋友都會哼上一段。今天上午上網查了一下售票狀況,似乎都只剩下三千以上的票了。在演出超過一個月前,有如此的票房,應該算表現亮眼。我慶幸,幾年前,已經在紐約的百老匯經歷過那一場感動,由音樂、布景、聲光、演員所建構的一個「非洲世界」。後來又有一個令人沈睡的下午,在西班牙一個城市的IMAX電影院裡,看了一遍由東非大草原的動物們,講西班牙語、班圖語*唱英文歌的拼貼蒙太奇「獅子王」。

然而,這些都只是虛擬的真實,有的時候,甚至比真實的本身更美好。





譬如說,大草原是炎熱的,危險的,又是無聊的(除非把動物都框起來給你看,不然,在大草原上只有大草原)。又譬如說,愛滋病的陰影讓他們的社會體系癱瘓,政治的紛擾影響他們的觀光經濟蕭條,不成氣候的教育系統無法影響他們的成年人把孩子帶進學校…一切的一切,是在那用幾千塊台幣買票享受的兩個小時看不到的,也不願意面對的真相。


兩千零五年六月。隨著「忠僕號」國際志工船,到了肯亞的第一大港蒙巴薩(MOMBASA),這是整個東非之旅的中段,一路已經去過了埃及、蘇丹、和吉蒲地。對於非洲的印象,早就跳離紐約那一個晚上的美好。

戰爭的傷痛、貧窮、市儈、髒亂、殖民者的痕跡都是非洲多樣卻真實的面貌,但我就是沒有看到任何獅子,那海明威在老人與海裡寫到,在沙灘驕傲漫步的獅子。

我看到忙亂的港灣,大聲叫囂的Matatus*計程車車掌小弟拉生意不要命,扛著超重貨物手推車的男人們為了幾毛錢流汗,雨後泥濘柔腸寸斷的聯外道路上貓狗雞與人車共舞,販賣木刻紀念品(東西比中國製還爛)的小販用狡猾的眼神打量我們幾個阿兜仔。


我迷惑了。






那一片心中壯闊的草原和穿著鮮豔服裝的勇士們到哪裡去了?過了幾天,聽到幾個同事在海邊被搶,一個韓國志工手臂被刀砍傷,心情就更好不起來。


一個下午,我們被安排到城市邊緣的一個教會所支持的孤兒院,聽說有很多孩子要與我們踢一場足球賽。我們欣然赴約。牧師來接人的時候,照慣例*遲到了一個小時,帶著我們走過髒亂的城市街道,他興奮向我的介紹眼前的一切。

令我尷尬的是,他一直牽著我的手,雖然這是種男人間真友誼的表現。 囧~




到達那片草地的時候我愣住了,兩百多個孩子從三四歲剛會走的,到十幾歲的的大孩子。這是要怎麼跟他們踢足球啊!這一定會暴動吧?更扯的是,怎麼一大群像「家長」的人物在旁邊看好戲呢?

這不是孤兒院嗎?

原來,這些孩子們許多人的父母都因病或其他原因不在他們身邊了,在旁的有很多就是「照顧」他們的親戚或是鄰居,反正大家都沒工作,聽說有好戲(阿兜仔來踢足球),就都來湊個熱鬧。



當然,那天下午,誰都沒踢到球。但是,我們一行人,和他們紮紮實實的相處了一個下午。唱歌,講故事,演戲,當小丑,在草皮上滾來滾去。離開之前,我抬頭看那一整片藍藍的天,有雄偉的山頭在這幅畫當背景,成群的飛鳥從白雲的邊緣飛過去,一群黑膚色的小孩子繞在我的身旁打鬧。

啊,我就是那一頭獅子!昂首闊步在這塊神所賜福的土地上面。





(本篇原本是七月底交給教會公報的稿子,旅遊版的編輯一再換人,所以不了了之。還說看九月有沒有機會,我只說好笑,那時候獅子們都飛回非洲去了!寫了不用可惜,和大家分享分享。)


註~

*班圖語:斯瓦希里語Swahili是班圖語系的一種,是非洲最多人口使用的一種語言,是一種融合許多非洲土語以及阿拉伯文的混合語言。在坦尚尼亞、肯亞、剛果都是通用的語言。

*Matatus*:一種在東非最常見的大眾交通工具,通常是TOYOTA的九人箱型車改裝的,最多可以坐到二十幾個人都有可能。他們通常會把自己的車裝飾的像電子花車一樣吸引顧客,放超級大聲的嘻哈音樂。司機是以開車不要命著稱,通常有車掌小弟跟車拉客。喔,要下車就拍一下車頂,就表示你到了。

*照慣例:AFRICAN TIME,我們常笑說非洲時間是很有彈性的。因為遲到個三十分鐘一小時是平常。他們也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經典的一個就是:「你們白人(台灣人也被歸類在白人區)有手錶,我們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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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ayg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